色んな物

青夜、All盾、拔杯、美蘇。

【茨酒】山之神1

oh my god好棒啊啊太太

百两翁:

比想象中要长,干脆攒一起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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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吞今年十二岁,生得俊俏,脸蛋比村里的女孩们还好看。


长得好看的男孩,总是更受人喜欢,但这还不是他最惹眼的地方,他身上最惹眼的一处,是那头弯弯曲曲的红发。


村里老人说,很久很久以前传说有异界的人、异界的鬼,也像他那样发色若火。有些小孩就拿这话嘲笑他,接着被酒吞打得哇哇叫,屁滚尿流地跑掉。男孩们多不服他,女孩们多倾慕他,大人们则谨慎小心地对他,酒吞在这小村里,倒成了个特殊的存在了。


幸好他的父母并不这样。他的父母并没有红色的头发,普普通通,也仅认为酒吞异常的发色不过是老天爷开的小玩笑,该怎么活,依旧怎么活。


今年粮食收成不算太好,酒吞被委托上山摘野果,喝完了小米熬的稀粥,肚子还咕噜噜地,也先走上山去。


山路并不好走。酒吞第一次独自上山,得扶着树枝爬坡。他记着要采的果实的样子,拨开灌木往深处走,听见四周悉悉索索野兽们跑步的声音随手折了根树枝防身。一路下来倒是平安无事,害人的野兽没见着,可他迷路了。


酒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山崖底下的。


太阳很猛,他抬头望,耀眼的阳光里,山崖上隐约有个人影。


“喂——喂——”


他大喊着,你是谁啊、你认得下山的路吗,使劲眯眼去看。那个人影听到了他的呼声,转过了身。一身白色狩衣,很高,头上似乎……似乎长着……


长着一对红色宛如树枝般的角。


眼睛是金色的,衬底是黑夜似的眼白,仿佛某种异兽。异兽直直地看向他,毫无感情,却像某种漩涡,吸得人挪不开目光。


酒吞跌坐在地上——这家伙太高了,高且大,落到面前时将太阳完全挡在身后。酒吞咽了咽口水,之前他听说山里有妖怪,也有山神,他不知道眼前的算是哪个。


“你……”


就在酒吞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,那个大家伙开口了。


“是谁?”


金色的眼瞳里一片茫然。


“你是谁?”


那大个子这么问了,微微低着头,酒吞这才看清楚他脸颊两边的红色硬质。他突然没理由地心中冒火,懊恼着对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:“你不知道?”


想想不太对劲,自己和这家伙第一次见,他怎么可能知道,又赶紧补上一句:“酒吞,我叫酒吞。”


“……酒吞。”


大个子茫然地跟着念,有风吹起他蓬松的白发,看起来像被缚成一片的蒲公英絮。


“你的名字呢?你叫什么名字?明明是我先问你的……”


“我的名字。”大个子偏头想了一会,“我的名字……”


酒吞瞪大了眼:“你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吧?”


“我……有名字,”他似乎总算想起来了,“茨……木?”


“茨木?那、茨木,”试探了那么久,对方也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,酒吞站起来拍拍屁股,费力地仰头,“你知道怎么下山吗?”


茨木点点头。


“太好了,”酒吞松一口气,“告诉我。”


“我送你下山吧。”


好像终于睡醒了似的,茨木眼里的迷茫少了点,幻化成一头健硕的大角白鹿,舔了舔被吓到的少年,“坐到我背上。”


“哦、哦……”


酒吞从人变鹿的惊吓中缓回神,手脚并用地爬到对方背上坐好。白鹿迈开步子,稳稳地往山下走,一直将他送到山脚。


“再见。”


他放下酒吞,转身就要回山林里,酒吞一急,对着他喊道:“你没其他要对我说的吗?”


白鹿停下脚步回望他:“其他的?”


“啊、没什么……嗯,再见!”


像是做了什么害臊的事情似的,酒吞背着藤筐快步跑远。白鹿在原地凝视了几秒,融入山林的阴影中。


酒吞再见到茨木的时候,已经过了三天。这次他依然是来采野果,有了上次的经历,酒吞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之前摸过的几棵果树,原先发青的果实现在已经熟了,他挨个摘了下来,刚想攀着树干下回去,就看到茨木仰头在看他。


“你在采果。”


那双金瞳依旧没什么波澜。酒吞撇撇嘴,这大个子都没几句有意义的话。他三下两下落到地上,绕过人兀自走开。茨木看着他,跟了上去。


酒吞偷偷地用余光看他。那天回去后他问了父母,得知白鹿就是山神的化身,那这家伙估计就是所谓山神——可惜看起来呆呆的,举手投足看不出半点“神”的感觉。


唔,也不能这么断然地说,至少他那身衣服还是挺神气的。


酒吞看着那素白狩衣的下摆,纤尘不染;再对比自己身上的粗麻布衣,有些嫉妒。


他注意到一阵一阵的铃铛声,这才发现茨木的双脚竟是赤裸着。那脚看起来与人的有些差别,右脚的脚踝上,挂着带铃铛的铜环。


这铃铛看起来仿佛是从神乐铃上抠下来的……这铃声也似乎哪里听过……


酒吞正思索着,忽然肚子咕噜噜地响了。


“你饿了。”茨木肯定地说道。


酒吞有些羞恼:“要你管。”


他随手从背后的藤筐里摸了一个野果,往衣服上擦了擦就啃。然而野果个头小,没两口就吃光,剩下的果子还要给家里留作口粮,不好再取。


“这天气,真是糟糕透了。”酒吞看了眼天上毒辣辣的太阳,“旱得要死,都没多少好收成。”


语毕,肚子又一次不争气地叫起来。


“你很饿?”


酒吞哼哼两声:“饿了你能帮忙么?山神大人变点好吃的出来?”


“好,你跟我来。”


茨木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。酒吞心里咯噔一下,他现在的手太小太细,在那双大得出奇且异样的手掌里仿佛是根易折的树枝。茨木似乎也注意到这点,力道拿捏得很轻,虚虚地握着。


山神都是对人这么温柔的?话说我也就见过他两回,为什么他对我好像有求必应一样的……


当他在湖边捧着茨木给的烤鱼大快朵颐时忍不住就问了。意料中地,茨木又是露出一脸迷茫的样子。


“我不知道……只是……”


他朝酒吞俯身垂头,即使都是盘腿坐着,茨木此刻也比尚且年少的酒吞高了一大截。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视线与酒吞的持平,柔软的发缕坠下来,搔得酒吞双颊直痒痒。


“只是……”茨木直直地盯着他,“听到你叫‘酒吞’的时候……就有种想好好待你的冲动。”


“还有,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。”茨木头压得更低了,温热的气息喷在酒吞童子的颈间,吓得他立刻往后退。还以为他要吃了我,酒吞抬抬肩膀蹭擦掉痒意,而茨木则略带不解地看着他,似乎并不觉得刚刚有什么不妥。


“你很香。”


茨木这么说。


酒吞嗅了嗅自己,除了汗味没发现什么别的,“是鱼的香气吧。”


“你很香。”


“够了,”酒吞打断了他的反复陈述,“你再废话,下次我躲着你走。”


“只要你在这山里面,我就能知道你在哪。”


酒吞噎了一句,又努力道:“那我不理你!见到你就跑!”


这下茨木脸上终于露出点不太一样的表情了。他困惑地摇摇头,又无辜地垂下眼睫,看起来有点可怜。


天旱还没结束,连续两个月没有雨水,所幸村庄附近的河没有干涸,撑过这个夏天应该没有问题。


酒吞跑进山中多次,也是奇妙,山的外面到处都渴水,这山里反而郁郁葱葱,泥土中似乎都带着湿气。酒吞特意观察过,自己上一周摘得七七八八的果树,下一周又会奇异地长回半数来。单单凭采摘的野果,也都不愁饿死了。


况且偶尔还能捕到野味。


酒吞看着村人拎起刚刚抓到的山鸡下山,同龄人招呼他一起走,他摇了摇头。


“我再去摘点果。”


“别走太深啊,”对方还算友好,“再往里就是山的禁地了,万一误闯可是要被山神责罚的。”


那个傻大个能责罚谁?酒吞心里不屑地哼气,从石头上跳下来。“本大爷才不怕他。……不往深处走就行了吧?知道了。”


所谓山的深处,即是山腰再往上的部分。山神的神社在山脚,以前似乎曾有人提议说往山顶也修一个,可登上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。


因此就说是禁地了吗,真是一群胆小鬼。


酒吞从树上爬下来,拍拍身后的藤筐:“你说是吧,茨木?”


傻大个自从他独自进山林后就出现了,只默默地跟着,这时低着头看他:“嗯?”


“说不定那些倒霉蛋,只是遇到了野兽,然后打不过被吃掉了而已嘛。”


酒吞漫不经心地说着,看对方没啥反应,有点自讨无趣,“哎,你真的有责罚过人吗?”


“责罚?”


酒吞想了想:“唔、大概就是吃掉杀掉之类的吧。”


他没想到茨木点了点头:“有。”


男孩愣住了,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。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太过木讷温和,都快忘了他实则跟妖怪没啥两样这点。


茨木好像看出他的担忧,表情平淡地又道:“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

……这倒也是,要是想杀了自己,早就在刚遇见时就动手了。


酒吞松了口气,干脆卸了藤筐坐下来歇息。茨木也跟着坐在旁边,素白的狩衣随意地铺在地上,酒吞看着嫉妒,试着往上面盖脏手印,然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。


“切。”


“?”


“没啥。”


酒吞扭过头,对方却突然悉悉索索地动起来。他瞟了眼,诧异得往旁边歪:“你脱衣服干嘛!?”


茨木停住扯袖子的手,露出疑惑的表情:“你不是想穿?”


“本大爷才没那么说!”


傻大个又把绳纽系了回去,偏头看了嘟囔着的酒吞几秒,伸出手。


“!喂!你干什么!”


他拉过酒吞让对方坐到自己怀里,松松地圈住,意识到对方的挣扎,低下头:“也不是想要这样?”


“你是笨蛋吗!快放……慢着。”


质感丝滑的狩衣冰冰凉凉,酒吞整个人被带着些微寒气的布料包裹,身上的暑气缓缓消退,凉快又舒服:“……算了,暂时这样也行。”


他贪凉地窝在茨木怀里,茨木两颊旁的发丝掉下来,他便用手指搅着玩起来。


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山神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,问他也得不到答案,但既然不会害自己,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算了。


他对上对方那双金色的兽瞳。那里依旧毫无波澜,像一轮安静的月。


不对……不应该是这个表情。


他抬高双手去碰茨木双颊的红色硬质,略微粗糙的触感,对方任由他抚摸,一动也不动地抱着,嘴角并没有翘起来。


为什么我会觉得他这时应该会高兴?


酒吞问自己。


他抿了下唇,略微不快地去揪对方脸颊:“你都没其他表情的吗?都不会笑的吗?”


“笑?”


“就是这样——”


酒吞手指头按着他的嘴角,往上提,茨木的嘴被拉出一个弧度,他眨眨眼,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。


“嘿,你笑起来这不是挺好看的嘛……”


茨木依旧无动于衷。只是呆呆地看着他。


“……算了。”


酒吞失望地收回手,抱着膝头蜷起身子,心里闪过一个苦涩的念头。


不该是这样的。他应该……应该更…………


后面的话他也说不上来了。


那双大手轻柔地揽紧他。一双发紫发红、肤色过深的、属于妖怪的手。


“你在伤心?”


“没有伤心,别乱讲。”


“你会哭吗?”


“本大爷才不会哭!”


茨木闭上眼,低头轻轻蹭他的耳侧。


“据说这样能让人心情好一点。”


“你怎么都不听人说话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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